院荒有古意

　　*都是假的，勿上升。 

　　*可能是个小长篇……相信我，我特坑，随时会坑。 

　　*cp目前只有林辫（主）/钊辫。 

　　 

　　 

　　1

　　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再见到张云雷是2022年的初冬，距他当初离开差不多整六年。 

　　 

　　但他这么久后见到张云雷的时候没敢下车，就坐在车里看着张云雷从酒吧里走出来，摇摇晃晃的朝家里走。 

　　 

　　他没想到，张云雷还住在原先的地方。放在六年前，这个小区是不错的，可如今，这块地已经没落了，在这边住的大多是刚来这个城市的打工仔，张云雷不至于。 

　　 

　　他查过那家酒吧如今的收入，养活这个小区还是不在话下的，就算如今张云雷不是老板，只是里面一个驻唱歌手，可凭他和如今酒吧的老板的关系，应该也不至于。而且，他身边的那些人呢？就看着他醉醺醺的一个人往家里走？ 

　　 

　　一直驱着车跟在张云雷后面的郭麒麟盯着路边摇摇晃晃走着的人，自始至终没敢停下车，走下去。 

　　 

　　他就坐在车里，跟在张云雷后面不远处，看着他一路摇晃着朝家里走，看着天空中小雪花慢慢撒下来，落了那人一身，看着他进了小区，上了楼，看着那个熟悉的窗口亮起了灯，又灭掉。 

　　 

　　整整两个小时。 

　　 

　　直到门卫实在忍不住了过来敲他的车窗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时，他才连忙道了歉驱车离开。 

　　 

　　门卫还是那个大爷，除了比之前苍老了点没什么别的变化。这个小区除了更破旧了些，似乎也没怎么变。 

　　 

　　张云雷……也是。 

　　 

　　他很恍然，觉得离开了的这六年时光在见到张云雷的一瞬间似乎都没有了，好像他就还在家里待着，等着张云雷回来给他做饭。 

　　 

　　好像张云雷随时都会转身向他走过来，捏捏他的脸，挑挑他的下巴，然后笑着跟他说，“大林，一会儿不见你又可爱了。” 

　　 

　　接下来的几天，每天他都会在酒吧外面等张云雷，然后跟在他后面送他到家后离开。连小区门卫那老大爷都对他见怪不怪了。 

　　 

　　周六那天，平时零点前就会出来的人，郭麒麟在酒吧外面等到了凌晨两点也没等到，他进去酒吧问了个服务员才知道是张云雷生病请了假。至于什么病，严重不严重，明天会不会来，那个服务员则表示不知道，让他去问老板。 

　　 

　　老板他自然是不会去问的。 

　　 

　　其实，张云雷一直都是个挺娇贵的人，以前也经常感冒发烧胃疼各种病，偏偏病了还不肯上医院，你给他买了药也得半天哄才会吃。而且，生病的时候脾气还特别不好…… 

　　 

　　现在他身边都有谁？有人现在在那个“家”里照顾他吗？去医院了吗？买药了吗？ 

　　 

　　此时，郭麒麟有点恨自己的懦弱，他应该把张云雷如今的一切都了解清楚的，可就是因为他的有意逃避，才使得现在如此心焦无措。 

　　 

　　六年的“修炼”，一遇到张云雷，他还是当年那个郭奇林。 

　　 

　　不，我不是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强制自己镇定下来，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，看到的七楼那个窗口一片黑暗。 

　　 

　　他输入那个早已被牢记在心的号码，拨打了过去。 

　　 

　　打了三次，每次都是冷冰冰的“对不起，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”。郭麒麟真的慌了，叫醒了门卫大爷，求他让他进去。 

　　 

　　他乱七八糟编了一堆借口，没有任何逻辑，那大爷却是拍了拍他的手，让他进去了。 

　　 

　　既惊又喜，感谢后便慌忙朝那栋楼跑，郭麒麟没能听到门卫大爷的那句，“还真有点像。” 

　　 

　　如果说小区外边看着与六年前没什么太大变化的话，那里面真的变化太大了。进入电梯的那一瞬间，郭麒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张云雷会生活的地方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——电梯里贴着各种几乎全裸的男女海报，上面“补阳壮肾”、“一夜七次”之类的大字不能再明显。电梯里除了脏乱不堪，更是还有着一股尿骚味…… 

　　 

　　这是他会生活的地方吗？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，出了电梯就直接跑到701房间门口拍门，完全忘记了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。 

　　 

　　当里面传来有点迷糊的“来了”时，他愣在那里，不知道该如何做。用了六年时间，他又回到这个城市，不过是想再看看张云雷，看看那个照顾了他四年的小舅舅，可他真的没想过再走入他的生活。 

　　 

　　不是不想，是不敢。 

　　 

　　可是，根本没给他思考的时间，门便被打开了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你来的真够慢的。”穿着睡衣，戴着针织帽的张云雷与他四目相对，双手抱胸，眼神有点嫌弃，好像是以前他去买什么东西回来的晚了一样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跟了我一周了，开心吗？”不管郭麒麟的震惊，张云雷伸手按了灯的开关，然后转过身朝沙发那边走。郭麒麟这才注意到他光着脚，拖鞋在沙发那边，想必是在沙发上等睡着了，听到拍门直接跑过来开的门，所以连拖鞋都没时间穿…… 

　　 

　　“你知道……我跟你？”郭麒麟觉得他的嗓子堵的厉害，心里更甚，他甚至不敢外用眼睛去看张云雷，去细细打量这个他日思夜想了六年的人，“什么时候？” 

　　 

　　“下小雪那天。” 

　　 

　　第一天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突然觉得有点好笑，自己费尽心思，自以为隐藏的很好，却原来他的小舅舅一开始就是知道的，如今还特意做了场戏来揭穿他，难怪门卫大爷那么容易就放他进来了……
　　 

　　“好玩吗，张云雷？”把我当成小丑一样戏弄？ 

　　 

　　或许是他过于嘲讽的语气刺激到了张云雷，张云雷眉头狠狠皱了起来，“玩什么？进来，我又没骗你，我确实生病了。”说完，吸了吸鼻子。 

　　 

　　声音里的鼻音郭麒麟自然是听得出来的，从第一句开始。只是，如今这个场面真的很好笑。 

　　 

　　无论何时，六年前还是六年后，他都不是张云雷的对手。在他面前，他永远都一败涂地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你敢再走一步试试。”他不过刚抬了脚，沙发上坐着的张云雷就开了口，或许是话说的猛了，说完人就剧烈地咳了起来，咳的整张脸都是红的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听着那声音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，那一声声咳，比他自己发高烧在车站口睡觉时都难受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你去看医生了吗？”他走进阔别了六年的家，关上门就去之前放药的地方找药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没有。”答案不出所料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其实怕那个之前他专门用来放药的抽屉里没有日常的药，可是他错了，打开时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的各种药，甚至于有些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功效的药。 

　　 

　　也没有谁非谁不可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拿出了最上面的几盒药，没有回头，问张云雷，“发烧吗？” 

　　 

　　“你才发骚，有你这么调戏老舅的吗，郭奇林？出息了啊……”能这么跟他开玩笑，说明病的不严重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放下其中一盒，关上抽屉，去厨房拿了杯子，然后在饮水机处兑了杯水端到了沙发边，放到了茶几上。三分之一凉水，三分之二热水，待他弄完药时正好可以入口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生病了就别光着脚了。”他甚至都有点怀疑张云雷这病是他自己故意弄出来的了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有地暖，我有那么娇气吗？”尽管嘴上这样说着，张云雷还是穿上了拖鞋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——还是郭麒麟之前买的那双白猫拖鞋。 

　　 

　　这么久了，不扔吗？当初那么嫌弃的不是吗？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垂着眼，没有问，继续一粒一粒弄着药。张云雷忽然欺身过来的时候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大林，你怎么瘦这么多？难看死了，以前多可爱啊。”说着，他还动起了手，像以前一样，手指勾着他的下巴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除了您还真没人觉得胖子好看。”郭麒麟不动声色地推开张云雷，“吃药吧，吃完睡一觉明天差不多就好了。”把水杯和药递到张云雷手里，他身子立马往后边退了一些。 

　　 

　　张云雷看在眼里，睫毛颤了颤，没说话，只用拿着水杯的左手的小拇指去拨弄右手掌心的那几粒药。怎么感觉跟以前的不太一样了？这个小白色的少放了一粒？ 

　　 

　　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问，郭麒麟不等他问，就自己解释起来，“那种药是抗病毒的，少吃一点，否则会有依赖性，你体质本就……” 

　　 

　　“我体质怎么了？”张云雷斜眼睨他郭麒麟，看着他乖乖闭了嘴，这才吃了药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收拾着茶几上的药盒，小声建议，“明天接着请假吧，你喉咙估计明天好不了，唱不成歌。” 

　　 

　　“……你跟包包还真是心有灵犀。”张云雷翻了个白眼，“一个小感冒而已，这时候唱歌更好听啊，你不觉得带着点鼻音的时候人的声音更好听吗？”说着，人就又凑了过来，跟以前一个样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先一步起了身，去把药盒放到了抽屉里，“你早点休息，我走了。” 

　　 

　　“去哪里？”张云雷挑眉，“我饿了。大林，给我做点吃的，随便什么都行，冰箱里什么都有。” 

　　 

　　“……”这真的是很明显的在耍无赖了。郭麒麟盯着张云雷，张云雷眨眨眼，“大林，”声音软的不行，“我真的饿了，今天昏昏沉沉的就吃了一顿饭。” 

　　 

　　以前他生病时也是胃口特别不好，吃个饭比登天都难。 

　　 

　　张云雷真的很会克郭麒麟。 

　　 

　　“你想吃什么？” 

　　 

　　“蛋炒饭吧。”说的人很开心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皱了皱眉，还是去厨房做蛋炒饭了。生病的人自然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，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往清淡了做。 

　　 

　　也就半个小时时间，做好端出去时，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。郭麒麟放下饭，把人抱回了房间。 

　　 

　　被子盖好，就准备出去，却听到床上的人嘟囔了一声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没听清，凑近去听，张云雷却一点声音也不发了。 

　　 

　　鼻端萦绕是记忆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香味，是他当初给张云雷买的唯一一瓶香水——祖马龙葡萄柚的香气，谁会想到就那样一瓶香水就得了这人的青睐呢，之后就再没用过别的男人送的各种的名牌香水，甚至于现在用的都还是这香水。 

　　 

　　该说你是长情呢还是薄情呢，小舅舅？ 

　　 

　　无论长情还是薄情，都与我无关。我只是你的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甥而已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直了身子，准备离开，张云雷的手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蹭开了头上的帽子。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抬起的脚生生停了下来。 

　　 

　　难怪他会戴帽子，明明以前大雪天出去都不戴帽子的人。 

　　 

　　可是，为什么？明明……头发是他视之如命的东西不是吗？ 

　　 

　　郭麒麟回来后第一次后悔当年的离开。六年，发生了什么？ 

　　 

　　无从思考，他把张云雷的手又放回被子里就匆匆出了房间。他没有走，只是坐在沙发上理思绪，直到那碗蛋炒饭都凉透了。 

　　 

　　这个家跟他走前其实完全一个样子，可是，他怎么感觉有些东西一点都不一样了，他似乎……再也抓不住了…… 

　　 

　　六年，小舅舅，你好吗？